江湖有江湖的规矩,而在武侠故事中,那所谓的江湖规矩其实就是“欠债还钱,杀人偿命”,事实上绝大多数故事的剧情都是由这种最简单的逻辑推进的,而武侠迷也就吃这一套,甚至有时候角色之间的仇怨越深,读者对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就越是期待。
也正因为如此,《神雕侠侣》中的一段情节就十分让人不解了,那小龙女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被尹志平欺辱,还因此误会了杨过,所以当她知晓真相之后,应该格外痛恨尹志平才是,可为何后来的她却原谅了尹志平?
金庸虽然没明说,但他却用书中的细节给出了答案。
一、无法原谅的道人
有人说韦小宝和虚竹也做过类似的事情,他们也同样是趁人之危。
(小龙女、尹志平剧照)
这倒不假,那韦小宝是在丽春院里毁了几位女子的清白,然而事后那些女子却没有找他报仇,反而苏荃和阿珂还因此而选择与他在一起。
而虚竹则是在西夏冰窖之中与梦姑有了一次幻梦般的体验,事后梦姑也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虚竹,甚至在见到了虚竹本人那张丑脸之后,她心中的爱意也没有半点动摇。
难道就因为他们是主角,所以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收获爱情?这样的逻辑未免过于毁三观,事实上也确实不是如此,在笔者看来,他们能收获爱情是意料之外,也是情理之中,他们的做法无疑是错误的,但他们好歹还算有担当,都是明着来,事后对女子的态度也十分诚恳。
而尹志平不同,他与小龙女接触的那一夜,小龙女无法动弹,也不知道他是谁,小龙女是在恐慌之中度过的那一夜。
(尹志平剧照)
后来若不是赵志敬与尹志平发生了争执,恰好被小龙女撞见,只怕小龙女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,在她看来,杨过则会永远被小龙女视为没有担当的人。
这才是尹志平最可恨的地方,他缺乏担当,哪怕后来他醒悟了,也基本是迫于无奈,事情败露才选择忏悔,否则他多半是要将此事隐瞒一辈子的。
二、让人不解的决定
所以当小龙女知晓真相的那一刻,笔者已经开始期待她要如何报复尹志平了,甚至直接将对方杀了都是足以解读者心头之恨,这种人,就该被千刀万剐,被折磨致死才是。
不过比起读者心中的狂风暴雨,小龙女心中却好似风平浪静,她固然也有过情绪波动,知晓真相之后,她也被气得吐血,可在短暂的愤怒之后,她便冷静了下来,她接下来的行为就变得匪夷所思了。
她在追杀尹志平与赵志敬的过程中,有多次机会对那二人下手,比如他们停下来喝水时,小龙女就可以趁机出手,可你看她是怎么做的。
原著道:“小龙女缓缓走到溪水上游,也掬上几口清水喝了。临流映照,清澈如晶的水中映出一个白衣少女,云鬓花颜,真似凌波仙子一般。小龙女心中只觉空荡荡地,伤心到了极处,反而漠然,顺手在溪边摘了一朵小花插在鬓边,望着水中倒影,痴痴出神。”
此时的她居然还有心思梳妆打扮,仇人就在眼前,她却没有报仇。
与其说她此时是在追杀那二人,倒不如说她仅仅只是在尾随那二人,因为她想下手的话,那二人早已身首异处了。
(杨过哭剧照)
到了重阳宫里,她倒是动手了,只是她也并没有对尹志平动手,反倒对那赵志敬格外凶狠,几次要夺走对方的性命,至于尹志平,她似乎压根不在乎。
再到尹志平为她接下金轮法王的杀招之后,她又说了一番让在场群雄都匪夷所思的话:“过儿,我那日给欧阳锋点中穴道,动弹不得,清白为此人玷污,纵然伤愈,也不能跟你成婚了。但他……但他舍命救我,你也别再难为他。总之,是我命苦。”
既然她都无心杀那尹志平,又何必将此事说出来,还是当着杨过的面说出来,这不是让杨过也心痛万分吗?莫不是她想激怒杨过,让杨过来替她下手?
她说这句话或许确实是另有深意,但却不一定是逼杨过下手,或许她仅仅只是想试探杨过的态度,同时她在绝情谷底留下的童衫也解释了她的所作所为。
三、谷底的童衫
有人说小龙女不杀尹志平是因为她爱上了尹志平,非也非也,她怎么会爱上一个伤害自己的人?即便她对尹志平的感情是复杂的,却也绝对谈不上是爱,最多也只是对这个夺走了自己清白的人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罢了。
(谷底重逢剧照)
正如书中所言,小龙女光风霁月,她愿意将自己受的苦说出来,是因为她不在乎旁人的看法,不过她唯一在乎的人就是杨过,她说那话不是激杨过,而是在试探杨过,看杨过对此事是何看法。
杨过若违背她的意愿,当场杀了尹志平,那固然能证明杨过在乎她,但那也说明杨过十分在乎她“失贞”这件事,而杨过没有动手,则证明杨过虽然在乎她,也懂得照顾她的感受,若她都无心报仇,杨过也尊重她的遗愿,这才是更深沉的爱。
而当剧情发展到“十六年后”,杨过跳下绝情谷,看到那茅草屋里的童衫时,他的反应也能说明问题。
“但见室右有榻,是他幼时练功的寒玉床;室中凌空拉着一条长绳,是他师父小龙女睡卧所用;窗前小小一几,是他读数写字之处。室左立着一个粗糙木橱,拉开橱门,见橱中放着几件树皮结成的儿童衣衫,正是从前在古墓时小龙女为自己所缝制的模样。他自进室中,抚摸床几,早已泪珠盈眶,这时再也忍耐不住,眼泪扑簌簌的滚下衣衫。”
(杨过剧照)
杨过为何心痛落泪?正是因为他也懂了,这么多年来,小龙女心中最记挂的仍是自己,她当年不愿杀尹志平,也是因为她心中从来没有第二个人,她在乎的只有杨过,她又何须因为一个自己毫不在乎的人去动怒呢?
小龙女与杨过对彼此的爱都是无比真挚的,至于那是爱情也好,是亲情也罢,其实都不重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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